小苗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脍炙人口的诗句千年流传，老少皆知，但要领略其中三味的却要身在其境。
     一般而言，清明祭祖是族人团聚，祭拜先人，以溯流追源，不忘根本之义。我参加过族人的拜山。一族人约定某天去拜山，抬上红皮赤壮的烧猪（寓意家族人丁都能精精神神红红火火过一年），带齐酒肉点心，元宝蜡烛一类的贡品，先到老太公的山坟，年轻人挥锄清杂草，铲上一个泥髻头放在坟头，压上贡纸，族中巧手媳妇摆好烧猪、熟鸡、等贡品，焚香膜拜，给老祖烧送纸别墅、纸元宝、纸金钱，以示孝心，燃放一串长长的炮竹。完后，各枝各房子孙分领祭品分别祭拜自己的先人。不一会儿，青翠寂静的的山岭间，炮竹声此起彼伏，远远望去，原本与山色一体的坟堆一个一个显露出来，坟头洒满了红红的炮竹纸花，祭祖的人群你来我往，顿时，整个山岭生气勃勃。各自祭拜完毕，一族人聚齐吃饭、大碗吃肉、大杯喝酒，话叙生活，亲情流溢。以此情此景，清明虽然有时雨色空濛，但已经失去了那种离愁别绪的断魂感觉，倒是成了一个大家族一年一度的欢聚日子。
      可如果是祭拜自己的父亲，则是另一番心情。
      我的父亲去世有近二十年了，由于是在城市，只能将其厝放在公墓，每年与家人去祭拜看望。每当看见父亲的遗像，我的心里是锥心刺骨的痛。
      我父亲是一个农民的儿子，18岁就参了军，扛枪上了战场。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的缘故，虽然父亲一辈子吃了不少苦，但看到能一家团聚，也就心满意足了。就在父亲刚离休没有多久，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朝夕相处的亲人突然没有了，我没有眼泪，可心里隐隐作痛，那一段时间半夜醒来就不能再入睡，独自坐在客厅，回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心里想：父亲到了哪里去了呢？久久不能参透。后来，看到一篇文章，写到生死就像一条河，是一条活着的人可以渡过去，而死去的人却不能过来的河，生死的人们隔河相望。我若有所悟，我与父亲就是隔着这样一条河，我终究也要渡过去与父亲见面的。每每想到这里，心中有所释然。
      可使我难过的是，我享受到了父亲无私的爱，而我却不能再为父亲尽孝了。那时我年轻不懂事，经济条件差，总以为父亲还有年寿，孝敬来日方长。熟料，当我在香港为父亲第一次买酒时，传来他撒手人寰的噩耗，我只能在他的灵位前敬上了我孝敬他的茅台酒。子欲养而亲不在，心里那份愧疚、那份沉重，我是个不孝子，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清明时节的纷纷小雨，更增添了我对父亲的怀念。我想对大家说的是，祭之厚不如养之薄也，趁父母健在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哪怕是一碗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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