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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头部移植是手术，不如说这是个实验。
因为没人知道它否成功了。
（一）惊世骇俗的「换头」
葛文德在他的《Being Mortal: Medicine and What Matters in the End》（《最好的告白》）中有一处文段很醒目，他说：
「人们的观念随着医学技术水平的进步而改变，他们对于死亡已经有了新的看法，死亡不再被当做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结果，他们将死亡归因于某种技术的失败。这表现在某个医疗步骤的出错，或者是技术还未足够成熟，所以人病死了。」
那么，如果头部移植手术被成功运用，人类可以通过「换头」手术来实现「获得永生」的梦想。
他说：「我们将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将会把一切改变。」
2015 年，卡纳维罗在 TED 的一次演讲中，就提出了一个令观众们都为之震惊的话题，他发誓要在 2017 年完成人类的「换头」手术。
该誓言飞速地成为了当时的头条，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同时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口水。
2016 年 1 月 21 日，在我国黑龙江省哈尔滨医科大学「很成功」地进行的猴子「换头」手术，让卡纳维罗大为惊喜。
他说：「他们的手术进行得很完美，这将让我们接下来要执行的人头移植计划，又向前踏进了一步。」
任晓平教授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师。

他成功地为猴子的头部与新身体的连接提供了血液的供应，但没有将两者的脊髓神经连接起来。
由于失去了脊髓神经的对接，猴子脖子以下的身体一直处于瘫痪的状态。
手术之后，对于猴子的「身体部分」能否可以感觉到疼痛的问题，目前尚未知晓。
实验中，出于伦理考量，研究人员在猴子存活到第 20 小时后，就将其安乐死。
不过，整个实验的过程得出了很多宝贵的探索性经验。
卡纳韦罗总结说：「从实验中发现，如果将猴子的头部放在摄氏度 15 度的恒温环境里进行保存，头部将会在手术的过程之中得到很好的保护，并且保持存活。」
《新科学家》称，他们看到过手术的图片和影片，其中比较醒目的一个画面是一只头部与身体被缝合在一起的猴子。
在猴子手术之后，他们打算进一步进行人体换头手术的实验。
《科技日报》报导，卡纳韦罗和他的团队完成了对两具中国捐献者遗体的「换头」手术，花费 18 个小时，他们将新头颅与旧躯干的脊椎、神经和血管进行了连接。

下一步，将要挑战活人的头部移植，即将患者的健康头部与脑死亡捐献者的躯干进行连接。
卡纳韦罗对计划作了精心的运筹。
他提出，患者与捐献者的遗体将在 12 摄氏度至 15 摄氏度之间进行恒温保护，启动手术后，会同时切断两者的颈部，然后由数 10 名医学研究者组成的团队进行具体的手术操作。
他们被要求在 36 小时内完成脊髓、血管、气管和食道等处的重新连接，然后对术后的身体进行电流刺激和复健训练。
患者将与身体逐渐融合，并恢复行走，整体的手术经费估计需要上亿美元。


（二）「换头」志愿者
2015 年，卡纳维罗宣布了他「换头手术」的雄心计划，此后，他们很快迎来了一位志愿者。
他叫斯皮里多诺夫，是一位来自于俄罗斯的计算机工程师。

据称，斯皮里多诺夫一生下来就受到病痛的折磨，他是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的天生患者，肌肉已经停止发展，只有脑部发育正常，这让他自小就全身伤残，骨骼畸形。
除了脑部以外，他的下半身基本上一直处于瘫痪的状态。更令他难受的是，要不断地接受医学的治疗以延续生命。
痛苦之中，他表示余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亡之前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看到卡纳维罗的计划后，他向卡纳维罗求助，他们达成了默契。
但时至今日，他们也仅仅是通过网上的邮件和网络视频联络，未曾正式见面。

卡纳维罗为他精心制定了计划，术后需要注射大量的药物以抑制免疫力，以免出现身体的排异现象。
由于在此之前，卡纳维罗团队未做过任何一次真正的人体的活体「换头」手术，斯皮里多诺夫坦言，「很担心手术会存在高风险。」
但是与病情日渐恶化的现在比起来，他还是选择了放手一搏。
将与他的头部连在一起的身躯，是由一位同样来自俄罗斯的身体捐赠者提供，他的大脑已经死亡。
对于这一场可能要发生了的手术，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它的进程。
卡纳维罗团队为什么会很快地向人体活体换头手术发出挑战？此前可曾有历史经验？


（三）「换头」历史
他们其实并不是动物或人体「换头」手术的历史第一人。
历史上，苏联和美国就成功地开展了动物「换头」手术的实验，苏联甚至还出现过人体「换头」手术。
20 世纪 60 年代初，世界上第一例狗的「全头移植」手术成功地被苏联科学家完成，它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
他们的手术并不是一步到位，估计经历了至少 1000 多次的失败，才获得最后的成功。
当时处于冷战时期，1961 年后，美国为了获得竞争上的优势，肯尼迪下令给美国科学家们，「美国要开启'换头战'。」
两年后，「动物异种换头」手术在美国被宣布取得成功，他们将一只小狗的头部「转」到一只猴子的身上。
此后的第 6 个月，苏联科学院的一位生物学教授宣布，「要进行一次难度更大的异种移头手术，将一只小白猫的头转移到一只小灰兔的身上。」
与上两次苏联和美国的成功案例相比，这一次被成功地「换头」的新物种更具有活力，活蹦乱跳。
此外，还听说上世纪的 80 年代，苏联就已经开启了世界上首例人体换头手术。
1985 年，苏联医学研究者在基辅市的一家医学研究所里进行了一场人体换头手术。
一位名叫克哈尔的晚期癌症患者的头部，被成功地移植到一个刚被处决的死囚的身躯上，传闻手术取得了成功。
令人遗憾的是，医学研究所并没有在手术之前发现死囚患有心脏病，2 年后，克哈尔最终因心脏病突发，死于心血管系统导致的并发症。
但这次人体「换头」手术似乎是很成功的案例，然而它并没有被权威媒体或机构所证实，但可以确定的是，苏联人很可能进行过人体的换头手术。

也许这些历史上就已经出现过的「成功案例」和卡纳维罗团队在医学技术上所取得的新突破，让他们有信心向活体「人体换头手术」发起挑战。
尽管「换头」手术由来已久，医学者们的原始目的也是在于促进人们的健康，但各种不看好的声音依然一直此起彼伏。


（四）「换头」受到来自各方的阻力


1. 伪科学？
对卡纳维罗所进行的手术，评判和质疑得最多的，还是来自于同行。
首先，同行们质疑的是，卡纳维罗团队对遗体「换头」手术的「成功」表示的是什么？
胡永生是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副主任，他表示，「在无生命特征的遗体上进行'手术'，实际上应该是解剖学或者解剖的工作范围，真实的手术应当在活体上进行。」
他还表示，「当前医学技术的发展水平，让血管、神经、肌肉和骨骼的重建吻合已经完全有可能，但最核心的问题还是断裂后的脊髓如何能够完美地做到神经再生和功能重建，在国际上，这方面并没有得到突破，所以现在就讨论头部移植的问题，没有太多现实的意义。」
柏奈特批评，「与过去的老鼠和猴子的手术相比，这次的'成功'很令人惊讶，因为手术的对象在开刀之前就已经断气，就算是将骨髓血管和神经连接的很好，也只不过是一次手术的练习。」
他更是直接表明，「就算是将切成两半的车拼装在一起，要说起'成功'，还得在发动机启动了之后才知道。」
卡纳维罗对此的回应说：「这是人类医学史上史无前例的移植手术…对此我们已经做了一个详细的描述和创新性的设计，至于活体能否在术后存活的问题，只有手术了才知道。」
对于脊髓损伤的问题，任晓平也自信地表示：「我们已经找到了治疗脊髓损伤的好方法，尽管人们不相信，但是我们做到了。」
他还指出，「我们的团队在小动物（老鼠）、大动物（狗）的身上，已经成功地进行了实验，它们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数据;我们所发表的论文里，有很多的信息就是有关中枢神经和脊髓损伤修复的相关研究，这些成果在全球范围内已经是领先的。」
其次，很多同行认为他们这是伪科学。
詹姆士·菲尔兹博士是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南部医院的移植中心部的知名专家，他说，「宣布头部移植手术成功是自我膨胀的伪科学，他们必须在实验的过程之中，提供移植者的身体功能恢复状况等证据才行。」
任晓平对于同行们的怀疑，他坚持认为：「人类医的发展史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过程。首例肾脏和心脏的移植手术都曾受到了极力的反对，伦理最基本的要素是生命和生存，医生的职责就在于守护人们的健康，生命和生存都不存在的话，则无从谈及伦理。对于一个新事物的诞生，人们大可去讨论它，规范它，但人们阻止不了它。历史证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得住新事物的诞生。」


2. 长生不老？
对于死亡的定义，人们更倾向于医学定义，它规范：脑死亡，人才最终被确认为死亡。
有很多的案例表明，在人的大脑死亡之后，身上很多的器官还处于活跃的状态。
比如死亡 12 个小时之内，血液仍然在流动；死亡几小时了，心脏可能还在跳动；身体腐烂了，有一些细胞还活跃着。
所以，只要保持大脑的存活状态，长生不老或许可以实现。
卡纳维罗在维也纳的记者会上说，「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延长人的寿命，因为衰老是人类必须治疗的疾病。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使我们克服这一难题，从而获得寿命的延长。」
阿瑟·卡普兰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头颅的移植，化学环境和新的神经对接将会使移植者先发疯，然后死去。」

哈利·戈德史密斯在美国的临床神经领域有很重要的影响，是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临床神经外科教授，他用一件事实反击了阿瑟.卡普兰的说法。
他曾经成功地完成脊髓损伤病人的治疗手术，并使其恢复行走。
他认为，「神经的连接和脊髓的修复，虽然会带来很多的并发症，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康复之后，患者重新获得了行走的能力，不敢相信手术真的会取得成功。」
神经和脊髓的排斥，最多带来瘫痪;最严重的还是免疫系统的排斥，它会给患者带来死亡。
美国在上世纪 90 年代，就已经研发出新型的免疫药，它们能够很好地应对免疫系统的排斥反应。
听说在这之后，美国就成功地完成了世界上第 1 例人体器官的移植手术，患者的寿命长达 10 多年。


3. 卡纳维罗的动机不纯？
为《卫报》撰稿的卡迪夫大学医学系教授柏奈特（Dean Burnett）认为，卡纳维罗在「换头手术」成功后，他并没有着急和同行们进行研究成果的交流，而是忙着和媒体打交道，动机令人怀疑。
他还说，「对于卡纳维罗所说的'移植人类头部手术已取得成功'的断论，很难让人信服，因为此前在对猴子的实验中，生命迹象只持续了 20 小时，就算猴子挺了下来，也会变成全身瘫痪且没有意识的猴子。」
对此，卡纳维罗则没有进行过多的理睬，他认为：「如果社会不需要这项技术，我不会勉强。但是只是美国或欧洲不希望这项技术有所发展，并不意味着地球上其他地方就没有人需要，我只是努力走自己的路。」


4. 伦理冲击
胡永生指出，即使卡纳维罗团队突破了技术上的问题，「换头手术」成功地实现了，它将要面临的还有人类的伦理问题。
「被创造者是谁？」
A 的脑部与 B 的躯体结合，他们还属于一个完整的社会人吗？
他们在人类的社会伦理之中，应该如何被定义？
「换头」手术将会对传统观念和伦理秩序进行一次令人深思的挑战。


后记
换头手术究竟成功了吗?
不知道。
没有任何报道和官方言论，证明此次手术已经执行，也没有证明斯皮里多诺夫仍活着。


[ 本帖最后由 zky1987414 于 2021-7-1 01:44(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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